二一四.熟人-《玄隐剑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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尽管这次在半夜就清醒了过来,但依旧错过了桃花绽开的最后过程。
房中空空荡荡,一片沉黑。连烛台都未曾点上——自他再次被种下折红英,教中上下皆觉得他好像脑子不太好。能在一年之内如此惹怒教主两次,还宁受折红英也不早早自尽解脱,实在不像正常人所为。
洗萧楼成了个人人绕路而行的地方,方圆一里看不到个人影。顾云天也并未着人看守他,似是任他自生自灭。
事实上,好像也的确如此。醒来后,他也只是转头看了看自己右腕——即使是在死黑之中,那正在缓缓消褪的桃花枝叶也云蒸霞蔚,生气盎然。他移开目光,躺在冷硬的地上,张着眼,一动不动地望着天花板一角,直到微薄的熹光给房中投入了一缕明亮。
十九天……
还来得及找出吕隙吗?要怎样才能打破这具身体的桎梏,坚持到花开的最后一刻?
他无比厌恶这样活着的自己,但又清楚自己并不配一个解脱。面上浮起一点自嘲的笑意,他用左手撑着地面试图起身。
然而,只是轻微的活动,原本沉抑着的尚能忍受的疼痛蓦地炸起。他眼前一黑,又跌坐了回去。与此同时,左手指尖也尖锐地痛开。
抬手一看,才想起来那日左手扣着地面转移注意,结果用力之下指甲破碎,倒插入指尖,现在已青肿起来。
他盯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指,突然想起一个办法或可一试。
挨到这日傍晚,终于,第三次发作。
江朝欢索性靠着床沿直接坐在地上。在花谢春归、一切又干干净净的那一刻,他慢慢地抓起床头的剑,一点一点抽出。
然而,他第一次觉得这把伴了他十几年的兵刃如此沉重,他的手腕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,终究,那柄剑从手中脱落,“铛”的一声,好不容易推开的一点又撞了回去。
自己已经连剑都拔不出来了。江朝欢神色惨然,他知道在折红英的摧折下,自己的身体状态会一日不如一日。
当年顾云天功力未成之下,尧叟十年发作一次,尚被折磨得心智失常。自己这日日发作、且种在心经要穴的折红英,又能捱得几回?他的时间,不多了。
腕上已经重新绘出花叶的形状,江朝欢忍着比昨日更甚的痛楚,从怀中摸出一把精美华丽的匕首。
是他与谢酽结义之时相赠的那把。自谢酽归还于他后,不知为何,他便带在了身上。
他暗暗咬牙半晌,猛地一把抽出了匕首。这柄孟昶墓中的陪葬品,依旧锋利无匹,泛着寒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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